警告:谁说无超英au不走官方剧情设定来着。
03
斯蒂芬设想过一些托尼回MIT后关系会变得如何。像是许多初中、高中同学一般,共同度过了一段美好时光,离开学校就各奔东西,三四十年不一定联系一次。那都是正常的。
开始他们确实也是这样。联系明显变少,斯蒂芬回到了辛勤学习的状态,没人再日复一日地尝试将他拽出实验室和图书馆——直到短短一两星期后,斯蒂芬为在一篇论文中提出关于颅内动静脉瘤的新观点而加班加点三天时,有人将一大摞书本砸在了他旁边的位置上。
他猛地从桌子上上抬起头,先前盖在他脸上的书险些被他震落到地上。有那么一瞬间他显得相当茫然,睡眼朦胧,全然搞不清状况,然后他看见托尼在他眼前伸出手,晃了晃。
“醒醒,回魂了。”托尼·斯塔克本人的声音从高处传来,真实得不像话,完全不像他在做梦什么的,“你从几点开始睡的?”
“不知道。我忘记看时间了。”斯蒂芬把眼睛埋在手里,抵抗图书馆的灯光,“现在几点?”
“八点了。”托尼敲了敲桌面,“我猜你也没吃晚饭。”
“是啊。应该是吧。至少我没那印象。”斯蒂芬揉了揉眼睛,终于适应了亮光,看上去也清醒了,因为他终于想起来问:“天,托尼,你怎么在这里?”
“不会吧?”他古怪地说,“你一点风声都没听到?是你太足不出户还是你们医学院太超然世外了?”
“不,我还是会经常社交的那类人的,毕竟我连你初恋在几岁都打听到了。最近只是学业繁忙。”斯蒂芬说,“我应该听到些什么传闻吗?关于哪个女孩子又跟你表白了,然后你专门过来这谈恋爱这类的?”
托尼一巴掌把斯蒂芬桌上的材料拍在了他脸上,“是我考研考到哥大了,混蛋。”
斯蒂芬挡开他的手,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然后惊讶地反应过来:“就你那骄横跋扈的作风,竟然有教授肯收你!”
“电子工程那帮教授没太多老古板,大家实力为重,有什么是什么,我也不需要担心一不留神就把他们气出心脏病。”托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们搞尖端科研的没什么前辈之分,大家都是从零开始摸索,谁的经验也不必谁多。不像你们哦,医院里辈分为重,新手就要悲惨地实习攒临床经验,越老的医生越靠谱。”
“滚蛋。”斯蒂芬骂他,却也笑了起来,“收起你的职业歧视。新手不攒经验你扎针都找不到血管。”
他们就这样你来我去换了好几轮话题,生生忘了他们正身处图书馆,在差点遭到投诉时才醒悟过来,赶忙收拾东西跑路。一出门托尼就叫嚣着要去吃甜甜圈和碳烤食品,被斯蒂芬残酷地拒绝,最后还是买了健康食材在月光下一路溜达去托尼的地方,等打开厨房的灯都已经快十点了,晚饭硬生生拖成了夜宵。
夜宵就夜宵吧,斯蒂芬在心中哀叹。他此刻接近前胸贴后背,但还是耐心地开始切菜,他的动作伴随着托尼没停过的各种叨叨“我觉得我们应该搞火锅,那种中国传统菜”“啊,如果在一个锅里解决所有食材会多么方便啊,买一个锅,一切搞定”“你瞪我干嘛?我怎么就不严谨了?科研最讲究的就是严谨”以及“我觉得我可以一年完结研究生”“然后我要不要混一个博士,不然老头子能对外讲一辈子我有多丢脸”“不,仔细想想,丢他的脸也不错”“至少比让他吼我回去继承皇位好多了”。
这些对话简直无厘头得斯蒂芬想翻白眼。然而他到底还是没有翻,大概因为他已经饿得没什么精力了。接下来他们相对吃完也许是托尼吃过的最棒的意面和蘑菇浓汤,斯蒂芬十分庆幸至少食物堵住了他的嘴。
或者,重新思考一下,其实没能堵住。
“我得承认你在厨房里干的活比你在解剖室干的都好,”托尼说,“大概这两样工作总有共通性?”
“显然不是。我并不给伞菌做解剖。”斯蒂芬冷漠地回答,“我该庆幸你说的不是停尸房吗?”
“现在你自己说了。看看是谁在破坏食欲。”
“我是医学生,这都快是医学生的常态了,本科的时候我们就差没在解剖室外面吃午餐。”
托尼做了个干呕的动作,伸手比出“打住”的手势。斯蒂芬笑了几声,声音低沉,几不可闻。
“事实上,是我妹妹。”他说,“她从小爱烹饪和菌类食物。以前有空的时候我会和她一起做饭。”
托尼瞪大眼睛。“你都没跟我说你有个妹妹!”他嚷嚷道,“虽然你也没提过你亲戚什么的,但是,妹妹!你怎么能没跟我说过?我快等不及见见她了!”
斯蒂芬张了张嘴,没有接话。托尼为他的反应感到讶异,立刻便冷静下来,“怎么啦?”
“没什么。”斯蒂芬慢慢说,“只是……她去世了。”
“哦。”托尼说,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哦,我很抱歉。”
斯蒂芬摇了摇头。他很久不愿再想起那些画面,更没对任何人说起过,有时他做得很好,有时它们依旧浮上心头,伴随着后来的所有事情。他以为说出这句话他会有些感触,但他只感到遥远的、模糊的情绪,像是退潮后冲上岸的泡沫。他想起河水,想起无力的、苍白的手,想起幽深之处水藻般飘动的黑发。然后是葬礼、争吵、冷战,孤身度过的圣诞节,直到去年托尼发现了他,于是两个与父母划出鸿沟的孩子蜷缩在同一个火炉边。
“我从来不保留第一次做出来的东西。”托尼突然说,“我不觉得它们是纪念,我觉得它们注定失败,因为我还会做出更好的。”
斯蒂芬想条件反射地接一句“什么?”,但他好像对这个话题走向隐约有了个预感。所以他保持安静,继续聆听。
“贾维斯是……我编程的第一个人工智能。我十岁的时候做的。我留着它不是因为它是我的第一个作品。”托尼停顿了足够长时间,像是在积攒力量将它说出来,“而是因为那一年我们的老管家去世了,而我实在看多了科幻。”
斯蒂芬有点明白了。“天,你尝试做出一个人工智能来代替他?”
“我自学了编程,想要做出一个人工智能,但是我当时毕竟还太小,而且第二年我老爹就把我送去了寄宿学校。”托尼耸了耸肩,“于是我放弃了。我留着它,想等什么时候我能够做到了,我再去完成它。但越长大我越明白,我不可能做出个什么人造产品来取代一个人。我的老管家独一无二,不会有任何人或者东西能取代他。但我还是不甘心,所以我还是给我的人工智能取名叫贾维斯。”
他说你看,你不是唯一一个放不掉的。我也从不想让过去的事情真正过去。
谈心大概是友谊的最佳促进剂,但斯蒂芬依旧感觉这怪怪的——什么东西扯上你的姓都怪怪的,托尼这么说。在托尼做交换生的那年圣诞假期时他们就发现两人的共同点比他们想的还要多,不会有太多人亲人健在而依旧圣诞夜也不回家的。当时托尼发现了他,把他从宿舍拽到托尼自己的地方,然后插着腰问他有没有兴趣现在出门砍棵树。他很体贴地避开了所有“你为什么不回家”这类的问题。
斯蒂芬想,你一生能遇上几个这样的人?他在你还没开口解释时就理解一切了。
成为了研究生的托尼依旧很闲,哪怕他打算一年结束研究生也一样。斯蒂芬毫不怀疑他肯定能想出些什么惊世骇俗的方法让那帮教授给他毕业的,上帝保佑哥伦比亚大学。与此同时托尼令人窒息的生活坏习惯愈演愈烈,他可以通宵半宿然后睡到正午十二点,出没时间令人发指。
作为一个遵循严格作息时间的医学生,斯蒂芬在忍不了的时候终于开始敲打他。托尼依旧理直气壮:天才的灵感总是在午夜迸发。
气得斯蒂芬翻白眼:你去看看布鲁斯的健康生活习惯。我是信了你的鬼话。
托尼抱着双臂有恃无恐:有本事你天天追到校外管我啊。你就算搬到这里一起住也管不住我。
斯蒂芬:哦。这是你说的。
第二天他就雷厉风行退了学校宿舍,带着私人物品堂而皇之地搬了进来。
托尼立即就对他的说一不二有了新的了解。之后那了解更加深刻,斯蒂芬的行径简单粗暴,他会在每晚准时断电。第一次的时候托尼在工作间敲敲打打,灯光的突然消失让他差点敲到了自己的大拇指,放下螺丝刀就冲到隔壁去和斯蒂芬玩命。
这真是要了命了。斯蒂芬给托尼今年份的生日礼物就是对他作息时间的严格管控,简直是对他去年送裙子的完美报复,唯一的好处就是有了准点做饭的人,这让托尼告别了校食堂和过量垃圾食品,包括甜甜圈。
仔细想想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好处。怎样严格自律的医学生才会剥夺正常青年人摄入甜食的权利啊。托尼不禁痛斥他:我就不信你这样的以后能找到女朋友。
斯蒂芬不为所动:你那是超量摄入甜食。以及我未来的女朋友一定不会为此困扰,因为我能帮助她保持完美的体型。
托尼的白眼几乎能翻上天去。
一两个月后托尼终于被强行掰正了正确作息观。不,观念丝毫没有扭转,只是行为“短暂地屈服于房客的淫威下”。托尼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作为屋主竟然活得这么悲惨,而他竟然还没有感到丝毫不对劲。
托尼唾弃自己的立场不坚定,并垂头丧气继续进行他的规律作息。
就是这样诡异的同居生活平稳地持续到了年末。暑假时托尼成功拉着斯蒂芬进行了一个小小的旅行,托尼尝试联系班纳,但对方刚加入纽约某个新的实验室,项目正进行了一半。他表达了难以抽身的遗憾和对他们组队的感慨:“你们俩一起旅游是要逆天啊。”
其实还好。连托尼也感觉他们两人很神奇,他们似乎从来没法对任何一件事情达成统一意见,作息只是冲突最严重的那个,但除此之外他们总是能对所有事快速达成协定,各退一步,求同存异。一切都很和谐,没有需要为之争吵的地方,除了学术论点。
总之,这样的生活持续到了圣诞假期前夕,他们即将共同度过第二个叛逆的圣诞,没有父母,在学习与聊天中度过。他们连计划都想好了,直到一个深夜斯蒂芬被托尼惊醒,他走出房间看见托尼匆忙地套上上衣,嘴里还叼着手套。
“发生什么事了?”他问。托尼冲他笑了笑,脸色苍白,笑容勉强。
“没事。”他说,“就是我得回家一趟。”
然后他在夜色中走出门去。外面已有一辆车等着,托尼迅速坐上去,他们隔着车窗对望。斯蒂芬神色忧虑,而托尼只是盯着他,小幅度挥了挥手。他一直盯着他直到车子开远。
那是斯蒂芬在许多年间最后一次见到托尼·斯塔克本人,而当时他对此毫无预见。当时他只是说服自己:托尼只是家里出了点事要紧急赶去处理。他甚至没再深思那会是怎样的事情——如果他那么做了的话,也许他会对第二天的新闻感到一定程度上的不出所料。
霍华德和玛丽亚·斯塔克车祸身亡。
TBC.
我越写越长。接下来要出门,又要一段时间不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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