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种种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无心写文好几天,只想化身义务自来黑,人间猎🐎人。
不管怎么说,这篇文完了,感觉写的很没有意义,更像本质爽文。
“你有点过火了。”梅林公允地评价道,“虽然他这事做得确实挺欠揍,但不管怎么说,他差点死了,要骂他也不急这会儿。”
哈利叹息一声,捏着鼻梁没说话。
“不是在谴责你。”梅林补了一句,“知道你就是后怕而已。这能出现在你身上也挺难得的。”
“你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吗?”
“我有,一堆。”梅林没好气地回他,“现在全世界都一团乱麻,我们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现在我们又要选一堆新人了,外加一个亚瑟。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才给你推荐的候选人解释完你没死这回事,你赶紧回来验证我的说法。”
哈利看了一眼艾格西离去的方向。房门依然关着,他说:“说实话,我现在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他们两个了。”
“是吗,”梅林对他毫无怜悯之心,“那你可以趁着还没回来好好想。”
挂断通讯之后梅林继续处理他令人绝望的文件,而后在接到艾格西的通讯时感到自己宛如一条被某种家庭战火殃及的池鱼。
他盯着那条通讯好几秒,才叹着气接起,“你骂完了?”
“骂完了。”
“开心了吗?”
“一点都不。”
“毫不吃惊。”梅林棒读般说。
艾格西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那边怎么样?”
“如果你是想问你自己的话,”梅林说,“劫后余生,累得像一条破抹布,下了飞机就和洛克西一起在学员宿舍倒头就睡,应该还没起。”
“我很清楚我自己什么状态,谢谢。我是想问查理。他确认死亡了吗?”
“你用五万福特电压电了他。”梅林说,“相信不需要他脑子里那个炸弹他也死透了。”
艾格西发出一声呻吟,他按住眉心,“见鬼。”
“怎么?”
“那电压把他的芯片报废了。”艾格西听起来有点生无可恋,“去查监控,他没死。后来他被另一个疯子招募了,装了一条机械手,就是那鬼东西黑进了总部数据库,搞到了所有骑士的行程信息。况且他虽然不知道总部的具体坐标,但是对裁缝铺的位置清楚得很。”
“真好的消息。”梅林嘲讽地说,“那么个深山老林,想来不会很好找。我试试能不能查到什么。”
“还有,”艾格西说,“快把哈利叫回去吧。这太尴尬了,我就说不应该让他知道。”
“他骂你骂错了?”梅林冷酷无情地回他,“我们拯救生命,艾格西,你的命难道不是命?对自己好点不是坏事。”
“我知道。”艾格西抓着自己的头发,“我就是一碰上他就容易不冷静。不是第一次了,我找个机会再道歉吧。”
梅林无可奈何地叹气,“你知道,在遇见你俩之前我的发际线还没有这么绝望。”
“胡说八道。”艾格西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你的发际线一直都这么绝望,面对现实吧。”
梅林二话不说把通讯掐了。
艾格西随手把眼镜扔在床上,想自己算不算短时间内接连气跑两个人——虽然,理论上来说,是他先从哈利面前走开的,但看得出来哈利气得够呛。
气就气吧。艾格西想,他也不是没预料到这种情况。哈利说的还确实有道理,他早知道哈利会骂他,因为理智上来说,这真不是什么聪明人干的事儿。
谁会为了一件早已过去、并且已经证明没有造成死亡的事情赔上自己一条命呢?
更不要说他还从没想过……确实也是刻意不去想,他在这里造成的变动会不会与他的未来相关,或者这里发生的一切是不是并不能改变他的那个世界,甚至他还能不能回到他所归属的地方,他都没想过。
这事实上正是他的问题之一。他不去想了。曾经他将人生视作一种长久的、连续的状态,那时候他对未来有过设想,而这设想中的很大一部分崩塌了。等他做加拉哈德一段时间后,他意识到这种崩塌对于特工来说是一件必须接受的事情——甚至是经常发生的。那时候他坐在哈利曾经办公的地方,猜测那个人会不会对未来有所期望。
他至今不知道哈利会不会去想,但他学会了将人生分裂开来,成为阶段性的存在。他不再拥有生活,只是一个个任务,玩家、赌注、目标,做完就走,不会有人留下。于是他在瓦伦丁的总部与公主一夜春宵后转身离去,在学员末期将哈利留在过去,在加拉哈德初期又将洛克西和其他许多人留在过去。以前他是会想的,现在他不想了,他只是向前走去,等着自己某个模糊却笃定的终点来临。
所以当他下决定去教堂的时候,他没有想自己能不能回去,也不去想自己大概率会死在教堂,这会不会对他的哈利或者他世界中的任何人造成什么样的悲伤。
哈利说他的行为是计划着去死。他确实不是,这只是一种……思维方式。他没有刻意想着要离开,但他确实也没有努力让自己能留下。他觉得一切总是会结束的,所以不要习惯,不要靠近,不要留下来。
这是个很消极的行为模式,艾格西非常明白,虽然还不至于让梅林强迫他去做心理评估,但也差不多糟了。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是必然的,但来得太早、太突兀,他没能处理好。所以很长时间来,他总是在期待死亡发生在自己而非他人身上,如同他希望走进教堂的是他自己。
他真的得到了这个机会。但他迎来的结局并非死亡,他被拯救了。
这会给他带来什么改变吗?他靠在窗前,看着房门出神。
他不知道。
哈利回到伦敦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见到艾格西,因为他作为一个没有通过最终测试却参加了皇家特工内部行动的学员,他一个人身上就打破了一堆条例。他的行为证明了他自己,现存骑士中没有反对他加入的,他们也确实缺人,然而,程序却还有一堆。
这已经是建立在皇家特工非官僚体系下的结果了。如果是在体制内,文件规模之绝望不把后勤集体搞秃不算完。
于是,作为“试用期特工”,艾格西和洛克西被双双打发出去做善后任务了,没有骑士带队保险,算是上任前的练手行动。最后哈利是在医疗部与艾格西重逢的。场面非常无言,双方心情都十分复杂,以艾格西走上来拥抱他为结尾。哈利想起他们上一次对话,他还在说等他回来再处理那条狗的问题,现在回忆起来简直恍若隔世。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心情再去为任何事情争吵了。
“我看了你的视频记录。”哈利说,“做的很好,没有辜负你的训练,我很为你骄傲。”
艾格西冲他没心没肺地笑。“你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问,“梅林说教堂的不是你,我还是没懂那是什么情况。”
“我被延误了。”哈利轻描淡写地给梅林圆谎,其实也不算谎言,只是稍加修饰,“有人假装成我先一步去了教堂,在门口把瓦伦丁杀了。等我恰好赶到的时候一切都结束得差不多了。”
“那是谁?”
“不重要。”哈利说,“应当可以被称作相关第三方,至少双方都不想让瓦伦丁成功的目的是一致的。”
不让尚且年轻的艾格西知道未来的自己存在,这是梅林和哈利的决定,年长的艾格西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因为他直接消失了。他们也没有打算找他,一来没有必要,二来他们相信也不会找得到。哈利想起这点每每心情微妙,那个艾格西已经在各方面都不输于他了,能够在那样的状态下不让哈利察觉地离开,自然也能够在不想被找到的时候便不会让任何人找到。哈利觉得自己应该为此感到骄傲,却又在同时暗自心惊他一个人经历过什么。那是他一无所知的东西,艾格西说的很对,他没有资格教育他应该如何做。
那之后一切都忙碌而平静地发展着。世界局势自然不可能平静,瓦伦丁留下的烂摊子规模庞大令人叹为观止,如果他还活着,他可能会直逼掀起世界大战的罪魁祸首,面临一场“人类之最”的审判——历史上罪名最多、证人最多、受害者最多。皇家特工的每个人都有一段时间处于焦头烂额的状态,甚至于哈利与艾格西住在一间屋檐下都没能碰上几次面。而等到一切稍微理顺,某一天哈利先一步回到家,艾格西还在遥远的另一个国度即将返航,上飞机前问哈利他能不能期待家里有晚饭,不然他就得顺路带外卖了,哈利回答他当然有。于是他睡了一个短暂的午觉,起床后开始准备食材。
他在厨房里接到了另一个艾格西的通讯。
“嗨,哈利。”艾格西在另一头轻笑,“想我了没?”
哈利正拿着汤勺的手顿住。他有些惊讶,但依然不紧不慢地关了火,将汤勺放下,才问,“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艾格西回答,他那里挺喧闹的,似乎是在商场之类人群聚集的地方,“来道个歉,关于那天我不辞而别,以及离开前还气了你一顿。你说的确实有道理,我下一次会试试按你说的做的,能不能做到就不保证了。”
哈利礼貌地提出质疑:“还有下一次?”
艾格西失笑,“这真的不保证。”
“表达歉意却不当面致意也不是绅士所为。”
“那实在不好意思,”艾格西说,“现实条件所限,恐怕是没机会当面致意了。”
他说:“我要回去啦,哈利。”
哈利对此保持了沉默。他沉默了足够久,以至于艾格西都快忍不住要开口询问了,他才终于说道:“这么说,你弄清这是怎么回事了?”
“没有。”艾格西坦诚道,“但我确实有点关于我要怎么回去的猜测了。”
“那么,我们恐怕很难再见面了?”
“我猜是的。”
“真可惜,”哈利说,“我很遗憾我也要做出不绅士的举动了。”
“嗯?”
“我也需要向你道歉,艾格西。”哈利扶了扶眼镜,“这并不是说你做的事情本质有什么改变,但你说的确实正确,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就算知道,我也没有立场指责你。我正是导致你成为如今这个人的很大一部分原因,不该由我来教育你怎么做。况且,我很骄傲你一个人能够做的这么好,比我在这样的年纪还要优秀。”
“哇哦,”艾格西停顿片刻后说,“这有点超乎想象了。”
“你应当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吧?我不相信我会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确实不是第一次。”艾格西承认,“但并不妨碍我每一次听见都觉得都超乎想象。”
“然而,年轻的你可能不会有机会使用加拉哈德的称号了。”哈利继续说,“有些遗憾,如果我要将它留给他人,我倾向于留给你。你应该也更喜欢这个称号。”
“我喜欢这个称号因为你是加拉哈德。”艾格西说,“相信我,梅林提出让我做加拉哈德的那会儿我可一点都不开心。”
“是吗,”哈利说,“我有点伤心。”
艾格西为之发笑。
“说真的,哈利。”他笑完后说,“他不会变成我这样。我那时没有做好准备,他会做好的。”
“没有人能够对这样的事情做好准备。”
“是,但你会去思考如何应对它。”艾格西指出,“刚开始我没有机会思考,后来我就不去想了。”
哈利停顿片刻,问:“现在呢?”
艾格西却没有正面回答他。“你知道吗,”他转而说道,“现在是个很适合探究哲学的时候。我只是一个可能性,哈利,你的世界很大可能不会再出现的可能性,你不认识我,不需要在我身上耗费太多精力。把我当成一种自然现象,适当好奇一下,然后让它滑过去就好了。”
哈利想要回答,但是门外传来一阵响动。艾格西回来了。他有一瞬间分神,而后在耳边听见一声轻笑。
通讯挂断了。
“嘿,哈利,”还在门廊的艾格西关上门大呼小叫,“你还在做饭?需要搭把手吗?”
哈利回过神来,听着这话笑了一下,将眼镜摘下来。
“请便。”他回答。
亚瑟到达医疗室的时候,医疗人员刚给艾格西打上麻药拆线,而艾格西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伤口评价道:“这真的是有点恶心。”
“事实上,”梅林手里拿着他的医疗报告,“伤口很漂亮,非常利落,所以很好处理,估计也不怎么需要清创。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再当着哈利的面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从24楼跳出去,凭空消失一个月,然后才重新出现在荒郊野岭,还带了一身看起来特别眼熟的伤口。”
他看也不看哈利一眼,直接把平板递过去,哈利接过来翻完伤情鉴定,赞同道,“是很眼熟。”
“我回到了一年多前,和瓦伦丁的刀锋女仆又打了一架,又杀了她一回。”艾格西不耐烦似的说,“我知道这听上去很扯,它经历起来也一样扯,所以这回我可以不写任务报告吗?”
“如果不是我检查了你的眼镜,确实是一年多前的版本,我会觉得你失心疯了。”梅林冷酷地说,“以及,不,你得写任务报告,而且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艾格西在心里给他竖了个中指,反唇相讥,“如果不是我这一身伤,我也会以为我失心疯了。”
梅林从哈利手上拿回平板,“你应该感到庆幸你回来的及时,不然你就该享受哈利享受过的待遇了。”
“操,”艾格西脱口而出,“你们没通知我妈吧?拜托告诉我我还没有社会性死亡。”
“差点,”梅林毫无同情心地回答他,“我们就要给你敬酒立碑了。我不负责给你选墓志铭,但是哈利确实要再度负责通知你妈妈这个噩耗。”
这句话里包含的信息量震住了艾格西,尤其是“再度”那个词。另一个慑住他愧疚之心的事实则是,他突然意识到哈利自从到了之后就没怎么说话。
哈利将这种沉默一直持续到梅林完成了他的盘问,大发慈悲地放过他,让他留在医疗室观察一天睡一觉,再考虑回家或者休假或者写报告。于是哈利就同梅林一起离开,依旧一言未发,让艾格西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半天。
等他们俩相对冷静地面对面坐下来已经过了大半星期了。他在总部打理好自己的外表,人模狗样地回家看了妈妈和妹妹,扯了点关于意外的小谎解释为什么自己一个月没打电话回家。感谢他经常出国际差的工作性质,这其实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情况,他糊弄过去了。他在家里住了两天,享受了点正常人的生活,然后回到了他和哈利的房子——或者说,就是哈利的房子,他只是不要脸地蹭住。他至今觉得当时提出这个请求的自己像个变态,但哈利什么都没说就点头了,于是艾格西猜测在哈利眼里没准自己更像个精神疾病患者,需要点外力帮助康复。不管怎么说,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发现它相当一尘不染,但没有被动过的痕迹。他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琢磨着哈利有没有进来过,毕竟就梅林所说的程度,他们已经差不多走到收拾遗物的环节了。他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把门关上,开车去了总部。
他敲门的时候哈利从眼镜上方看了他一眼,然后让他进来。他在哈利面前坐下,说:“所以。”
哈利平静地重复:“所以?”
“所以我报告交了。”艾格西停了停,观察了一下哈利的神色,“我假设梅林给你看过了。”
“继续。”
“……我假设你想骂我一顿。”
艾格西已经被骂过一次了,该冲动的也已经冲动回去了,写报告的时候又被迫全程回忆了一遍,这下心如止水,躺平挨骂。
哈利却没骂他。哈利只是看他一眼,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你也可以不把你做的事完整告诉我们。”他说。
“是啊。”艾格西耸肩,“但我就是没法对你们俩说谎。尤其是在这件事情上。”
“可以看出来。”哈利随手放下笔,“只是还有一个问题。既然你把不该做的都做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艾格西盯着桌角看,仿佛那里有个特别明显的污点。“你知道,”他若有所思地说,“先前有段时间我一直告诉自己,你没有死,这就够了。我一直要刻意这么告诉自己是因为,不知道为什么,这其实并不够。”
“现在呢?”
“现在好点儿了,我想。”艾格西说,“我必须饶恕自己。一个人不能夜夜起身,在灵魂的花园里栽种荆棘。*”
艾格西冲哈利眨眼,而哈利皱起眉心。“奥斯卡·王尔德。”他说,语气有点微妙,好像艾格西说了什么特别蠢但他又不得不忍受的话。
“不是什么最佳引用,比你的海明威逊多了。”艾格西假装无辜道,“但也能凑合吧。”
这回哈利叹气的声音大了点。
“站起来。”他说。
艾格西闻声起立。“等等,”他以一种古怪的语气说,“我还是伤号,你不会忍不住想动手吧。”
“如果现实条件允许,”哈利也站起来,慢条斯理地抚平袖口,“我会想叫你去训练场谈谈心的。”
“我就知道。那你到底——”
他的话被一个吻制止了。
哈利绕过办公桌亲吻他,然后拥抱他,拍了拍他的后颈。
“欢迎回家。”他说。
END.
*奥斯卡·王尔德《自深深处》:“为了自己,我必须饶恕你。一个人,不能永远在胸中养着一条毒蛇;不能夜夜起身,在灵魂的花园里栽种荆棘。”重点在这本书(信)是王尔德写给谁的。(所以蛋蛋在暗示什么就可以自己意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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