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小情侣吵架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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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斯蒂芬在结束一个三十小时的轮班后困得要命，回到办公室时甚至没来得及把头套脱下。他猜测这大概就是他休了年假又强行延长假期后医院对他的报复，这么长的轮班对他的年龄来讲已经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然而他的办公室不太风平浪静，尽管时间已经不早。现实是，他看见了一副诡异的光景，这包括了一个吊着左臂的托尼·斯塔克和一个本该下班了的克里斯汀·帕默尔。在他的办公室里，隔着他的办公桌对峙。

“有人想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吗？”斯蒂芬举起手问。

“啊，斯蒂芬，正好。”克里斯汀愉快地说，“你终于可以来搞定这个麻烦了。”

“嘿，我不是麻烦！”托尼大声反驳道。

“你的助理可不是这么说的。在上一个电话中，”她指了指桌上斯蒂芬的工作座机，“她描述了你的伤情现状并要求我立刻给你找张床位。如果不是考虑到你是本医院的主要投资人，我现在已经一针镇定扎下去了。”

“你们医院的医生都是这个态度对待伤患吗？”托尼抗议道。克里斯汀回以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对着斯蒂芬耸耸肩便向门口走去。

“我现在懂你们为什么合得来了。”她在与斯蒂芬擦身而过的时候戏谑地低声说道。

斯蒂芬瞪她，然而克里斯汀已经背对他出了门，消失在门口前还挥了挥手。“回见，斯蒂芬。”

这就使得他们难以避免地共处一室了。斯蒂芬摘下头罩放好，与此同时托尼高深莫测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这其实是一切发生以来他们第一次见面。斯蒂芬全程参与了托尼的治疗进程，然后在托尼恢复清醒后就立刻抽身离开，只是远程跟踪他的恢复情况。托尼根本没能见到他。继斯蒂芬给托尼发了无数邮件试图道歉而未获回复之后，现在又变成托尼开始想方设法对斯蒂芬的进行围追堵截了。要不是之前他一直没被允许下床，这场见面可能还会来得更早一点。

简直是现实版的风水轮流转。

所以现在托尼终于堵到了斯蒂芬本尊。按理说托尼还没被准许离开医院监护，怪不得佩帕电话轰炸都到了斯蒂芬的办公室。阻止她本人凭空出现在这里揪托尼回去的唯一原因大概就是这是一座医院，而斯蒂芬是美国最顶尖的医生之一。

此刻美国最顶级的医生正上下打量着面前逃院的病号。“克里斯汀说得对，”斯蒂芬终于干巴巴地开口，“我应该给你一针镇定然后把你扔到病床上去。你离完全康复还远得很。”

“对，在我跟你说上话之后，你爱把我扔到哪张床上都行。”托尼一针见血地指出，“你在躲我，医生。”

“哦，是吗。”斯蒂芬冷嘲热讽道，“这可真是明显啊。”

“某个人在上一通电话里可还不是这个态度。”托尼从窗边走开，大步向他靠近，直到两人间距离仅剩几英寸。“好吧，斯蒂芬，你让我活下来，我确实这么做了。现在你告诉我哪个部分又出问题了？”

斯蒂芬无言地瞪着他，简直想扑上去把他摇醒，或者不再废话直接上一针镇定，以求不要听见托尼接下来打算说的所有蠢话。哪个部分又出问题了？这还不够明显吗？

“你想知道是什么出问题了？”斯蒂芬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好，我告诉你。问题在于，当你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我就在里面。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哦，你当然不知道，因为你给我打那个电话的时候根本就没想过你能活着走出去。你有两发子弹嵌在身体里，一发被肋骨挡住了，一发离主动脉就差那么一点点，你是走了大运，这些子弹没造成空腔效应——”

“好吧，斯蒂芬，别——”

“更不要说爆炸产生的弹片。你是用他们强迫你造的炸弹炸了那个基地没错，但你差点也死在里面，那些弹片进入了你的血液循环系统，我们得打开你的——”

“够了！”托尼强硬地打断他。他脸色苍白，但这下他看起来像是那个工业帝王了，“我说停下，斯蒂芬。”

斯蒂芬停下了，尽管他紧抿嘴唇，看上去像是强行把更多刻薄的言语锁在喉咙里。

托尼轻声叹气。“看看我，斯蒂芬。我没死，好吗？”他放低声音，“你说让我活下来，我活下来了。我在这里，跟阿富汗隔了十万八千里。”

斯蒂芬颤抖着冷笑一声。“不，你不明白。”他说，“你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吗？你指望我远离你的一切，所以万一你死了，你就保证我对此毫无感触。你不能这么做，托尼。你不能失踪三个月，让我知道你做过的一切后再给我打一个电话，告诉我你要死了，然后还期待我能感到如愿以偿让你远离我的人生。你怎么敢这样对我？我就好奇了，二十年前我怎么没发现原来你能有这么狠的心？”

托尼语塞。这确实是他没预料到的情况，佩帕嘲笑他“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想让斯蒂芬远离一切却又无法真正下决心不再接近他，到最后安排好的一切全打了水漂。

这与他预料中的未来大相径庭，但这情况还不算太坏。他们都还活着，他们都还相互在意。

“好吧，我是个混蛋。”托尼自暴自弃地仰起头，“但我觉得我还是有点事情要解释一下。”

“提醒我一下上次你说‘解释’的时候你干了什么。”斯蒂芬凉凉地回答，“哦对，你录了一个解释的视频，然后设定在你死了以后让贾维斯销毁。真是好斯塔克作风啊。”

“那是个意外。你看，我那天晚上喝得有点多，脑子不太清楚。”

“那你第二天修改指令的时候总该是清楚的吧。”

“哦见鬼，贾维斯这个都跟你说了。叛徒。”托尼翻着白眼谴责，他揉了揉太阳穴，“我那个晚上也很生气，好吗？我是说，我知道我咎由自取，但我还是想跟你解释我为什么故意不和你联系。现在看来视频解释确实不是个好方法，我错了，所以我还是决定来亲自跟你解释。我没发出那个视频就是因为我想有一天能亲自来跟你解释，我没想到你会理解到别的地方去。这个说法你满意吗？”

“当时你失踪了，而且你在我叫你离开之后就真的不回我信息了，你觉得我还能理解到哪个地方去？”斯蒂芬抱起手臂抬高声音，“我当然理解成你放弃了，你不打算再让我知道或者参与你的任何事情了。否则你为什么让贾维斯在你死后再销毁那个视频？”

托尼皱起眉头。“……我承认我也想过那种可能。”

“是吗，这可真是好。太他妈的好了。多么无私的托尼·斯塔克啊，因为不想让别人受到伤害就把他完全晾在一边，等到要死了竟然才想起来打个电话刺激一下他。你想让我感恩戴德吗？你到底有没有意识到自己做的这是什么事？”

“斯蒂芬。”托尼牢牢抓住他的手腕。斯蒂芬想要甩开，但大约转念想起面前这个人毕竟还是伤患，于是又硬生生停住了动作。“嘿，斯蒂芬，你听我说。”

斯蒂芬很勉强地点点头，表示自己还在听。

“开始几年我没有选择。好吗？我连私人秘书都不敢长时间用同一个，还要换着花样选人。我知道他们不会动我，但这不代表他们不会动我身边的人。”

“好像这就阻止了他们拿我威胁你似的。”

“那是因为我在控制自己不和你扯上关系这事上做得太差了。”托尼略带自嘲地笑了一声，“而且只有弗瑞注意到你了，也只有他拿你来威胁我。这就代表了你不会有事，尽管我后来才知道这点。我和他花了太长时间相互试探。我还得从我教母那里知道弗瑞那个老混蛋是她和我父亲共同的朋友，也是为数不多坚守了‘为老朋友照看儿子’这个承诺的人之一，他不会伤害我。他最多也就是在我年少无知的时候口头威胁我一下，让我看看世道到底有多险恶，顺便提醒我将来跟我打交道的都会是些什么样的人。”

他停了一会儿，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控诉道：“再说，你也不能完全怪我把你晾在一边十几年，我以为在我没接你那个电话后你早就把我忘干净了。谁知道你记恨了我这么多年？”

“好啊，”斯蒂芬阴沉地回答，“是我在做一个冥顽不灵、高傲自大的混蛋，不肯屈尊体谅你的苦衷，行了吧。这还成我的错了吗？”

托尼哈的一声笑了出来。然后他在斯蒂芬不可理喻的瞪视下继续笑了下去，斯蒂芬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会在吵架的中途笑成这样。然而没多久托尼尚未痊愈的肺就开始抗议了，他咳嗽起来，带着他攥住斯蒂芬的那只手都开始颤抖。后者神色一凛，转眼间抛却了之前所有争吵，身为医生的部分立刻占据身体控制权。他反手撑住托尼，开始检查他的心跳。

“我之前就应该先给你安排个床位。”斯蒂芬烦躁地说。托尼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完全没问题。“忘了该死的病床吧，你这冥顽不灵、高傲自大的混蛋。”他叹了口气说，“过来。”

托尼就这样拽着斯蒂芬的手腕把他拉近。斯蒂芬猝不及防被拖入了一个吻中。刹那间他忘记了全部，他失去了对周围世界的全部感知，托尼占据了他的所有感官。他感觉自己的理智漂浮在茫茫云海上，还在为身处境遇而诧异，可身体却早已先一步行动。他伸手扣住托尼的后脑勺，手指插进发丝里，他加深了这个吻。他在茫然中感受到自己舌尖下翻滚的、破碎的啜泣，托尼品尝过他的所有苦涩，而后在他耳边低声呢喃他的名字。斯蒂芬，斯蒂芬。我还活着，你把我救回来了。我不会死。

他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分开的。他们以接近拥抱的姿势共同站了一会儿，然后斯蒂芬质问道：“你以为你在干什么？”他没掩盖住自己眼中的亮光。

“我在做一些佩帕以为我们二十年前就做过的事情。”托尼自如地回答。

“我有严格的不谈办公室恋爱的原则。”斯蒂芬试图做出一番最后挣扎，“以及不在办公室里谈恋爱的原则。”

“嗯哼。”托尼耸了耸肩，“所以我们不会在这里谈恋爱。我在医院住得都审美疲劳了，今晚就放过我和病床吧。你家怎么样？”

TBC.